对方回望着她,眉心蹙起,似是责备她的莽撞。
——你不该来这里。
没什么该不该的,论起来,苏戚今日当值,本来就得进宫。为了送穆念青,她溜号了。
如果不是溜号,她也撞不上殷晋。撞不上殷晋就受不了伤,不至于乔装混进宫,还只能在外边听个热闹。
说出来都是泪。
“说到底,既然并非审案,当然不讲究什么人证物证。这些罪名,陛下认不认都无所谓的。我只把该说的说清楚,以此慰藉黄泉不眠的魂灵。”
薛景寒语气平静。
他的心,也足够平静。
以前他背负着旁人的期望,费心费力搜寻沈舒阳和卞文修犯罪的铁证。所以他查访旧案,翻找秦柏舟藏匿卷宗的地点。
后来他厌了。
这世道原本无所谓证据,也无所谓公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来什么黑白善恶,朗朗乾坤。
而他自己,早已满身污浊。
沈舒阳掀唇讥嘲:“若朕不认罪,你待如何?弑君么?在满朝文武眼皮子底下,做这等戳脊梁骨的事?”
薛景寒打量着他,脸上总算流露几丝诧异。
事已至此,这皇帝……竟然还觉得他在乎无用的名声。
“审案定罪,应交予廷尉署。”秦柏舟突然发声。“既涉及王侯重臣,本该由本官审问案情。”
所有人纷纷回头,看着他迈步走进来。
秦廷尉怎么出现的,为何出现,没人清楚。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某个兵卒的手,走向薛景寒。身后,还跟着一列乌衣吏卒,以及两辆手推车。车上堆放着几个铁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