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这样看我,公爵?”她忽然打断和周围人们的谈笑,这样说,“我害怕您。我老觉得您想伸出手来,用手指触我的脸,抚摸一下。对不对,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他的眼神是不是这样的?”
公爵听到阿格拉娅对自己说话,似乎感到很惊异。他寻思了一下,虽然也许不十分了解,并没有回答。不过,他看见阿格拉娅和大家都在笑,忽然张开嘴,自己也笑起来了。周围的笑声更增大了;军官大概是个爱笑的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阿格拉娅突然很愤怒地自言自语。
“白痴!”
“天哪!难道她会这样……难道她完全发疯了?”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自言自语。
“这是一个玩笑。这和从前那个‘贫穷的骑士’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亚历山德拉坚决地向她耳语,“只是如此罢了!她和平常一样,又和他开起玩笑来了。不过,这种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应该把它停止了,maman!她刚才好像女演员一样,演出她的拿手戏,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幸好她攻击的是那样一个白痴。”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和她微语着。女儿的话到底使她感到轻松一些。
公爵听见人家叫他白痴了。他哆嗦了一下,但这不是由于人家管他叫白痴的缘故。他立刻忘掉“白痴”这两个字了。但是,在人群中,在离他的座位不远的地方,在旁边的什么地方——他怎么也指不出来,究竟在什么地方,究竟在哪一点上——闪出一张脸,惨白的脸,带着浓黑的鬈发,熟识的,而且十分熟识的微笑和眼神——它一闪就不见了。这很可能只是他的想象;从他所见的全部幻影中,留在他印象里的只有撇嘴的微笑,两只眼睛,和系在一闪而过的那位先生身上的淡绿的、漂亮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