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种体格虚弱的人,在都市并不罕见,所以父亲替我出主意说,若在原籍地的乡下军队接受体检,我就可以显得更虚弱,或许就不会被征召了。于是,我在近畿地区[11]的原籍地H县接受了体检。农村青年轻轻松松就能把米袋举起十次,而我连胸口的高度都举不到,惹得体检官都哑然失笑。尽管如此,我还是通过了体检,归入第二乙等。现在我又接到了征兵通知,不得不去乡下的粗野军队入伍。家母哀伤痛哭,父亲也十分沮丧。刚拿到征兵通知时,我自己也提不起精神。但另一方面,我又期待着能痛痛快快地一死了之,于是便处之泰然了。可是,乘火车去入伍的路上,我在工厂染上的感冒越发严重了。祖父破产后,我们家在乡下连一坪[12]土地都没有了。来到关系亲密的熟人家时,我已经严重高烧,站都站不起来。不过,多亏这家人对我的悉心照顾,大量服用的退烧药也起了效,我姑且在众人的欢送中精神抖擞地走进了营门。
被药物暂时压制住的高烧再度抬头。入伍检查时,我被脱得像野兽一样一丝不挂。来回走动的过程中,我打了好几个喷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军医将我的支气管呼哧声误诊为罗音[13],加上我瞎编的病情报告与他的误诊相符,所以他给我做了血沉[14]检测。感冒高烧让我测出了高血沉值。于是,我因为患有“肺浸润”而被勒令即日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