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躺在我的床上,一整夜做着乱七八糟的梦,这些梦反反复复做着,说着互相矛盾的话,做着互相矛盾的事——那张床则成了波涛起伏的海洋,永无静止!那个人,慢慢地变成了我。我开始感到干渴,我浑身上下的皮肤,好像都成了硬邦邦的木板,我的舌头像用久生垢的空水壶壶底,像在慢火上烤干似的;我的手掌像灼热的铁板,冰也没法使它冷却!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清醒过来之后,我在思想上感到多么痛苦,多么后悔,多么羞愧!我犯了上千种我已记不清的过失,而且再也无法补赎了——我想起了爱格妮斯朝我看时那令人永远难忘的神情——没法跟她联系,使我痛苦不堪。我真像个畜生,不知道她怎么来到伦敦,也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这间行乐欢宴房间里的景象,看了让我作呕——我的脑袋疼得要裂开似的——难闻的烟味,狼藉的杯盘;不要说出不了门,就连起床都起不来了!唉,那是怎样的一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