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梅色苔丝进城来恳求德·维尔福先生庇护,但是毫无结果;于是,她又顺道去看老人。老人一夜没上床休息,也一直没吃东西,心情那么悲痛,身体又那么虚弱,梅色苔丝见了不忍心,要带他走,好照顾他,可是怎么劝老人也不肯。
“‘不行,’老人说,‘我决不离开这屋子,我那可怜的孩子最爱我了,他一出狱,准会先跑回来看我。他回家见不到我,会怎么想呢?’”
“我是在楼道里听见这些话的,我在那儿听,是打心里希望他能听劝,跟梅色苔丝一起走。他在我头顶天天走来走去,脚步声一刻也不让我休息。”
“您就没有上楼去,安慰安慰老人吗?”神父问道。
“哎!先生!”卡德鲁斯答道,“他哪听人劝啊,只有想得到安慰的人,才会听人劝解。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有点儿讨厌见我。不过,有一天夜里,我听见他哭泣,实在忍不住,就上楼去看看,走到他门口一听,他又不哭了,正在里面祈祷。亏他想得出那么动人的话,那么感人的哀告,先生,我都不能向您学一遍,那简直比虔诚还虔诚,比痛苦还痛苦。我不是伪君子,也不喜欢虚伪的人,那天我心里想:幸好我独身一人,仁慈的上帝没有给我儿女,反过来说,我若是做了父亲,并经受可怜的老人这样的痛苦,想对仁慈的上帝做他那样的祷告,可是从我的记忆和心中又找不到,那我只能去投海,以便尽早结束这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