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葛朗台把面包割得过分小气了一点,她绝不抱怨;这份人家饮食严格,从来没有人闹病,拿侬也乐于接受这卫生的好处。而且她跟主人家已经打成一片:葛朗台笑,她也笑,葛朗台发愁,挨冷,取暖,工作,她也跟着发愁,挨冷,取暖,工作。这样不分彼此的平等,还不算甜蜜的安慰吗?她在树底下吃些杏子,桃子,枣子,主人从来不埋怨。
有些年份的果子把树枝都压弯了,佃户们拿去喂猪,于是葛朗台对拿侬说:“吃呀,拿侬,尽吃。”
这个穷苦的乡下女人,从小只受到虐待,人家为了善心才把她收留下来;对于她,葛朗台老头那种教人猜不透意思的笑,真像一道阳光似的。
而且拿侬单纯的心,简单的头脑,只容得下一种感情,一个念头。三十五年如一日,她老是看到自己站在葛朗台先生的工场前面,赤着脚,穿着破烂衣衫,听见箍桶匠对她说:“你要什么呀,好孩子?”她心中的感激永远是那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