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运河在供水的罗纳河和它扼杀的大路之间,就从这家小客栈一百步远的地方经过,仿佛使客栈破产尚不够,还要天天给倒霉的老板增添强烈的懊恼。
我们已经简要而忠实地描绘了这家客栈,而老板年龄在四十岁至四十五岁之间,他身材高大,筋骨强健,眼睛深陷而明亮,鹰钩鼻子,雪白的牙齿赛似食肉的野兽,整个是一副典型的南方人。他的头发虽经岁月的洗染,尚迟迟不肯变为花白色,额下浓密而卷曲的胡子也一样,仅仅夹杂几根白须。他天生黝黑的皮肤又覆盖一层茶褐色,这是风吹日晒的结果:这个可怜虫养成一种习惯,从早到晚守候在门外,好招呼徒步或乘车到来的旅客,天天盼望几乎天天失望,但他照样站在炎炎似火的太阳下,头上只扎一条红手帕,就像西班牙骡夫那样。此人就是我们的老相识:加斯帕尔·卡德鲁斯。
老婆的样子同他正相反,脸色苍白,形容枯槁,一副病态。这个女人名叫玛德莱娜,娘家姓拉代勒,生在阿尔勒附近,看上去虽然还有当地妇女天生丽质的余韵,但是容貌已经凋残了。因为,她跟住在艾格莫尔特水塘附近,或者卡马尔格沼泽地附近的居民一样,长期受热病低烧的折磨。她几乎总待在二楼的卧室里打冷战,不是仰在椅子上,就是靠床坐着;她丈夫则坚持在门口守望,而且情愿多守一段时间,因为他那瘦老婆一见面就抱怨命苦,听着好不心烦,而每回他总以这种明哲的话回答:“住口,卡尔孔特女人!这是上帝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