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很大,几个小时前,水文专家从江流中取出的那罐水已变得很清了,罐底沉淀的泥沙清晰可见,说是只有正常年份泥沙含量的十分之一。这样的情境很容易让人忘记一九九八,以及历史上与一九九八相同的许许多多的一九九八。长江会不会忘记?长江当然不会回答,但长江一定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用特定的方式,考验着过去的考验。所以,观音矶前那貌似平静与平安,是不可能无条件信任的。哪怕这江水还会进一步变清,还会进一步乔装打扮成小桥流水人家。长江就是长江,大有大的难处,大有大的变化,大有大的魅力。我崇拜这样的长江,哪怕她会在不经意间给世界带来巨大的麻烦。
二〇一六年六月八日于岳阳
亲爱的三峡
再次来到三峡。这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很难记得清楚了,唯一清楚的是每一次与三峡相逢,都是一次情怀与思潮的碰撞。
长江一万里,大岭九千重,能奔涌的自然奔涌而来,会伫立的当然相守相望。还有一万一万又一万,像我这样的人,毫不吝惜从青丝到皓首的光阴,一次又一次乘风而来,看不够满江的桃花汛。一回又一回顺水漂泊,拥抱起漫天红叶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