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在我耳边轻声道:“殿下,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到家了。”
家,那偌大而空旷的宫城是我的家吗?若是我的家,可有谁在等我归来?
我依言睡去,第二日被突如其来的光所唤醒。
缓缓睁眼,看到一个落入车内的修长人影,光影游移间,我终于看清他生动的眉目。男子闲闲掀起车帘,扬眉笑道:“已到流梨宫前,昨夜睡得可还安适?”
我坐正身子,抬手轻理衣装,一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将军连夜赶路辛苦……”朝他身后望去,“沈大人呢?”
回到宫里,便再不能直呼二人姓名。
他们仍是将军和尚书,我仍是公主或殿下。
这森森宫阙为了维护它的尊严,必定要为人贴上不同的头衔,穿上不同的衣装,还要为人戴上千篇一律的面具。
宋诀道:“礼部侍郎似乎有些要紧事要找沈大人相商,听说沈大人这几日回来,早早便在宫门处候着,一见到沈大人,差点儿激动得老泪纵横,自是八抬大轿将沈大人给抬走了。”
我听后想起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不禁有些失落:“原来他这般忙,竟连告别都来不及……”
宋诀笑了,唇角挑起一抹玩味之色,悠然问我:“你舍不得他?”
我边在婳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边淡声道:“将军玩笑。”环顾四下的碧树庭花,又抬头望向笼罩在阳光下的飞檐屋角,“这宫苑我虽住得甚久,却总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伤感,“当年母妃走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流梨宫要废了,没想到……”意识到身畔的宋诀,悄然收敛了不经意外露的情绪,转脸看他,问了一句,“将军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