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儿童分析的故事》中描述的分析个案虽然只进行了九十三次晤谈,而且仅仅为期约四个月,但由于这个孩子的态度出奇地配合,使我得以进行深入的分析。
我做了相当大量的记录,但当然无法完全确定记录的先后顺序,亦无法逐字逐句地将病人的联想及我的诠释抄录下来。在叙述个案素材时,通常都会遇到这样的困难。要提供逐字逐句的记录,分析师就必须在晤谈过程中做笔记,然而,这么做会严重干扰个案、打断自由联想的流畅度,也会让分析师分心。取得逐字记录的另外一种方式是使用录音机;不论录音机是不是隐藏式的,我都认为这个方法完全违背了精神分析的基本原则,也就是在分析过程中不得有任何听众的存在。我相信,一旦个案开始怀疑有录音的情事(潜意识的洞察力是相当惊人的),他的言语和行为绝对会与和分析师独处的情况不同;而分析师在有听众的情况下,也不会像与个案独处那样以自然而直觉的方式诠释。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我确信在每次晤谈过后立即做笔记的方式,最能够完整地呈现逐日变化以及分析的历程。因此,即使在上述提及的各项限制之下,我仍在本书中忠实地叙述我的分析技巧及素材。
在此必须强调的是,精神分析师所能够提出的证据和物理科学的要求全然不同,这是由于精神分析本来就具有不同的性质。我认为,在精神分析的领域中,任何想提出完全精确且可供比对之资料的尝试,不啻是一种伪科学的做法,因为潜意识的运作方式以及精神分析师给予潜意识的响应不仅无法测量,亦不能加以分类。举例而言,录音机只能够复制所述说的话语,但没有办法呈现述说者的脸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这些无形的因素以及分析师的直觉在分析过程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