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的年轻人没有再多做停留。他上了楼,走进狭窄昏暗的过道。旅馆办公室里的谈话声使他的脑子里有了一连串的想法。他很孤单,觉得那孤单是自己性格的一部分,会跟自己形影不离。他走到一条侧廊,站在窗前,俯瞰着弄堂。面包师阿布纳·格罗夫站在他店铺的后门,一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在弄堂里东张西望。铺子里有人喊他,他假装没听见。他手里攥着一只空牛奶瓶,眼神愤怒、阴沉。
在温士堡,塞思·里士满被称作“深沉的那个”。“他像他父亲,”塞思走在街上的时候,人们说道,“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发的。等着瞧吧。”
镇上的人都这么说。大人、小孩和他打招呼时,带着油然而生的敬意。这些都影响着塞思·里士满对人生和自我的看法。他和大部分男孩一样,比人们口中赞扬的还要深沉,但真实的他,不是镇上的人甚至他的母亲想的那样。他性格安静并非出于什么重大的目的,他对人生也没什么清晰的规划。当他的伙伴吵吵闹闹的时候,他安静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闹哄哄的同伴们手舞足蹈。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生不起一丝兴致,他有时在想,自己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对什么东西有兴趣了。此刻,他伫立在昏沉的窗边,看着面包师,但愿自己也能为了什么事而全身心地激动——就算是像面包师格罗夫这样也好啊,他还能凭着不时爆发的闷雷吸引一些注意。“如果我能更活泼一点,能像老汤姆·威拉德一样健谈,为政治和人大吵一通,那就好了。”他这样想,转身从窗边离开,继续沿着走廊朝朋友乔治·威拉德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