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濂溪、明道之后,还是象山,只是粗些。”
九川曰:“看他论学,篇篇说出骨髓,句句似针膏肓,却不见他粗。”
先生曰:“然他心上用过工夫,与揣摹依仿、求之文义自不同,但细看有粗处。用功久,当见之。”
【译文】
九川又问:“陆九渊先生的学说如何?”
先生说:“周敦颐先生、程颢先生之后,就是象山先生了,只是他的学说粗糙了一些。”
九川说:“看他讨论学问,篇篇都能讨论到根本上,句句似乎都讲入膏肓了,却看不出他有粗糙的地方。”
先生说:“是啊!在心上用过功夫,与揣摩模仿、追求字义自然不同,但细看还是有粗糙的地方。用功久了,应该就能看得出来了。”
庚辰往虔州再见先生,①问:“近来工夫虽若稍知头脑,然难寻个稳当快乐处。”
先生曰:“尔却去心上寻个天理,此正所谓理障。此间有个诀窍。”
曰:“请问如何?”
曰:“只是致知。”
曰:“如何致?”
曰:“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恶便去,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此便是‘格物’的真诀,‘致知’的实功。若不靠着这些真机,如何去格物?我亦近年体贴出来如此分明,初犹疑只依他恐有不足,精细看,无些小欠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