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这些热情的讨论早已成为过去的陈迹,而我们对于这一类的美也毫无感觉了。现代美学对于一件文学意义过于浓重,艺术家自命为教训者的作品,永远怀着轻蔑的态度。为艺术而艺术的理论固然不是绝对的真理。含有伟大的思想的美,固亦不失为崇高的艺术。但这种思想的美应当在造型的美的前面懂得隐避,它应当激发造型美而非掩蔽造型美。换言之,思想美与造型美应当是相得益彰而不能喧宾夺主。因此,一切考古学上、历史上、哲学上、心理上的准确对于普桑并不加增他的伟大,因为没有这些,普桑的艺术并没受到何种损失。
他的作品老是一组美丽的线条的和谐的组合。这种艺术得之于文艺复兴期的意大利画家,他们又是得之于古代艺术。试以上述的《阿尔卡迪牧人》为例:两个立着的人的素描,不啻是两个俯伏着的人的线条的延长。四个人分作两组,互相对称着;但四个人却又处于四个不同的位置上。他们的姿态有的是侧影,有的是正面,有的是四分之三的面相。两个立着,两个屈着膝。手臂与腿形成对称的角度。既无富丽的组合,亦无飞扬的衣褶的复杂的曲线。在此只是些简单的组合、对照、呼应,或对峙或相切或依傍的直线。这是古代艺术的单纯严肃的面目。